第四章 开启尘封的往事(第3/9页)
我一愣:“动静?能活着就不错了。”
二坝头一声苦笑说:“在里面,我经常想起以前的日子,想起祖爷,想起兄弟们。各位兄弟今后什么打算?”
我一声长叹:“打算?好好做人,回报伟大领袖毛主席。”
二坝头一笑说:“真的?”
我说:“糖甜不如蜜,被暖不如皮,爹娘恩情重,比不上毛主席。在里面没学过吗?”
二坝头赶紧说:“学过,学过!”良久,二坝头突然说:“老五,祖爷死前就没留下什么口谕吗?我记得有几次开完堂会他单独把你留下了。”
他这一说,四坝头和七坝头一同将目光投向我。
我说:“没有什么口谕。他就是担心兄弟们的前途。希望大家金盆洗手。”
二坝头一声叹息:“以祖爷的做事风格,什么事都会留后手,他真没留下什么话吗?”
“没有。”我默默地摇摇头。
二坝头终于忍不住了,说:“兄弟们,想没想过重整山头?”
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:“都什么年代了,还想重整山头?我反正是在里面待够了,再也不想进去了。”
四坝头也说:“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玩扎飞!”
七坝头点点头:“二哥,时代不同了,好好过日子吧。”
二坝头说:“过日子?我们这些做阿宝的什么也不会,怎么过活啊。”
我笑了:“全国人民都在大建社会主义,穷的富的都这么过,我们为什么不能过?”
二坝头说:“总得有个来钱的道儿啊。”
我瞥了他一眼:“棉纺厂、钢厂、拖拉机厂,实在不行还可以下公社,种地、打谷场、拾粪,都可以啊。”
二坝头笑了: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,想不到二爷我混到要去拾粪的地步了。”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对大家说,“这些年你们也没找个女人?”
一句话戳到我和四坝头的痛处。我本身就是个丑瓜加穷酸,除了脑袋大再没突出的地方,别说蹲过大狱,就算一身清白,哪家姑娘能看上我?四坝头比我稍强点,长得比我好,而且读过书,就是脑子受过刺激,有时表现得太沉默,姑娘们都说这人精神病,也都躲得远远的。
还是老七王家贤厉害,天生一副书生相,性格乐观,从监狱里出来后,进了纺纱厂,专门给工人送水,后来单位领导知道他字写得好,又让他给厂子里写标语,就这样,一个大姑娘看上了他,我想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肯定能将自己的过去说得凄凄惨惨戚戚,同时又表现出良心未泯、重新做人的决心,谁一生还不犯点错误,改了就是好同志,就这样,王家贤出狱后第二年就结婚了。
二坝头听后又笑了:“老五啊,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跟我逛窑子的事吗?一进门老鸨就领着一群姑娘跟屁虫似的跟着。唉,时过境迁了,完了。”
“哦,时过境迁这样的词二哥也会说了?”我笑着说。
“我也是在里面读过书的人。”二坝头得意地说,忽然话锋一转,“祖爷真没留下什么话,没给兄弟们指条路?”二坝头又问了一次。
“没有。”我说,“祖爷也没办法,他只是说,有机会,大家可以洗手干点别的。”
“干别的?”二坝头哼了一声,“是祖爷带我走上这条道的,他死了,让我们干别的?”
“祖爷是为大家好。”我说。
二坝头摇摇头说:“干不了别的了,骗惯了,死了带去,不会变了。”
“时代变了。”我说,“还是先干点正经事吧,你先跟我去机械厂打散工吧。”
二坝头默默地点点头。
再次见到祖爷遗孀时,已是六十年代中期,岁月不饶人,那妇人苍老了许多,上官月也长大成人,参军了。我感到无比的欣慰,祖爷地下有知,也应该安息了。当我把这些年攒的钱和粮票塞给关静香时,她死活不要,她说:“大家的日子都很苦,你只要心里记着你师父就行了。”后来我干脆把钱换成米面,这样直接往她屋里一扔,她也就没办法了。
回到家后,我再一次偷偷跑到岳家岭,去丈量那个埋箱子的地方。
夜里,我开始思考如何将箱子里的宝贝送给关静香,各种手段在脑海不停地闪过:背过去,一件件拿过去?
正琢磨间,忽然听到有人敲门,开门一看是二坝头。一进门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我,嘴角一丝怪笑。
“二哥,什么事?”我问。
他还是盯着我,怪怪的,等坐到屋里,他说:“老五,这么多年来我二坝头对你如何?”
“很好,没得说啊。”
他挠了挠头皮,说:“那你为什么瞒着我?”
我心头一震:“瞒什么?”
“呵呵。”他笑了,“山东曹县曹家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