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回新人美如玉(第6/8页)
童玄境虽见情势大出意料,但想群雄既然两不相助,仇释之也已不能出手,眼见空木大师武功殊不在钟相之下,自己却无论如何不至输与钟昂,明教教众虽多,少林、天师两派却也有大批精锐在外,拼死一战,仍是赢面居多。当下大声道:“钟副教主,今日原是童某理亏,但弟子之仇不能不报。童某斗胆,要领教阁下高招。”
钟相双足不丁不八,屹立如山,只是与空木对视,哪里去睬他。仇释之却道:“童道长,要领教楚王高招,只怕你还不配。不如我来接你的如何?”童玄境大怒,喝道:“仇法王!你竟要当众食言不成?”仇释之哈哈大笑道:“与卫道长定约的是仇释之,今日不能出手的也是仇释之。但我又不是仇释之,为什么不能出手?”伸手掀开蓑笠,众人看得分明,乃是个剑眉薄唇的青年,却哪里是仇释之了?
童玄境怒极,喝道:“臭小子,你是什么人?”那人微微一笑:“童道长虽未见过我,我却是见过童道长的。在下乃是楚王义侄,姓秦,名梓,草字渐辛便是。”
秦渐辛数月来名动天下,武林中却没几个人真正见过他。这时群雄听他自报姓名,无不惊诧,万万料不到今世卧龙秦渐辛竟是这么个弱冠少年。童玄境脸色惨白,心知今日已是一败涂地。忽听钟相笑道:“秦贤侄此时出手虽不算违诺,到底不够光明正大。何况这是明教与少林、天师两派的恩怨,你不是本教中人,虽与我有叔侄之义,却也不便插手。”
秦渐辛微微一怔,但料想钟相既如此说,必是有恃无恐,当下含笑道:“世叔教训得是,小侄今日不出手和童道长为难便是。”随即退在一边。童玄境听他言中之意,倒似自己不敢与他交手一般,众目睽睽之下,面子上怎挂得住?正要喝骂,却听空木大师苍老的声音道:“童道长不必与后生一般见识。多说无益,老衲要出手了。”
童玄境尚未答话,空木右掌已然迅捷无伦的拍出,掌力沉雄,却是拍向童玄境。童玄境武功本就不及空木,猝不及防之下,哪里还来得及格档?胸口已结结实实被拍了个正着。只听得“喀啦啦”连声作响,竟是前胸后背数十根肋骨尽数被空木排山倒海的掌力震断,身子犹如一捆稻草般飞出,重重摔在地上,口中鲜血汨汨流出。他修炼玄门正宗内功已逾四十年,此时虽受致命之伤,一时却不得便死,拼命想要抬起手来,却只抬起尺许,便软软垂下,双目圆睁,眼中尽是愤怒与不解之色。
这一下变生不测,连秦渐辛都惊得呆了。空木面带微笑,缓缓道:“童道长满脸不甘,定是想问老衲何以临阵倒戈,是也不是?”童玄境口唇微动,却说不出话来。钟相呵呵大笑道:“这原怪不得童道长,就连钟某,也是与大师对了一掌,这才知晓原来南少林主持空木大师,便是本教失踪多年的摩诃梵王。”
秦渐辛、钟昂等年轻人还不怎么,但在座年纪较长、阅历较富的武林前辈却齐声大哗。摩诃梵王方七佛,乃是方腊族弟,执掌明教弥勒宗,三十年前便已威震江湖。其后随方腊起兵,屡建奇功,却于方腊兵败之前便不知所踪。江湖传言乃是死于黄裳一役,万万料不到竟成了莆田少林寺的主持。童玄境“啊”的一声,喷了一大口血,就此不动,双目却仍是圆睁不闭。
群雄此来武陵,大半乃是抱着凑热闹之心,只待看天师、少林两派与明教一场大战。不料南少林主持竟是明教法王,天师派张玄真踪影不见,卫、童二道一走一亡,尚未真正交手便胜负已分。众人失望之余,不禁暗自忌殚。本来武陵虽是明教地盘,但群雄人多势众,自不将能否全身而退放在心上。但此次南少林精英尽出,在场四百余名武林人士中倒有一百八、九十人是南少林门下,此时尽数成了明教一方。若钟相翻起脸来,要将众人一网打尽只怕也不如何为难。
崆峒派大托天手费不佞见机最快,忙抢上告罪道:“费某原有要事在身,只因冲着明教、天师派联姻这等盛举,天大的事情也只有搁下了。不料天师派如此卑鄙无耻……唉,那也不必说了。只是事已如此,费某不敢在此骚扰,改日明教诸贤若有余遐,不妨到崆峒山盘桓几日,费某扫榻相迎。”钟相微一拱手,尚未说话,诸人已纷纷上前告罪。钟相明知其意,劝了几句,也就命人送客。不到一顿饭工夫,诸人已然走得干干净净,偌大楚王府中,除明教弟子外,便只方七佛带来的一百八、九十名僧人。
方七佛见外人皆去,登时变了脸色,冷冷道:“钟左使,老衲有一事不明,要向你请教。”钟相道:“梵王此来,救我于危急存亡之际,钟相感激不尽。梵王要问什么,只管问便是。”方七佛冷然道:“你不必感激,老衲救的是明教,不是你钟左使。老衲要问你的,只是一句话。假若现下教主在此,你却如何?”